“啪”，半夜回家，面對的不是家人的噓寒問暖，而是父親毫不留情的一巴掌。

“跪下！”齊騰飛冷著臉，對齊辰逸說道。

不問理由，不替自己辯解，乖乖受罰，已經是一種習慣了。齊辰逸在齊騰飛面前重重跪下，低著頭一言不發。

父親很偏心，這一點，他從小就知道。

小的時候，他從來不明白，父親為什麽會這樣偏心。傻傻的問哥哥，怎麽樣才能讓爸爸喜歡自己。齊辰澈很直接地將家裏的一個古董花瓶給雜碎了，要他說是自己砸碎的。他照做了，換來的是父親的責罵聲，然後被關進小黑屋一個晚上。諸如此類的事情多了，爸爸就越來越厭惡他。

他在這個家裏，得不到一點的愛。

爸爸把他當透明人，媽媽對他是表面一套，背裏一套。唯一信任的哥哥，總是在背地裏坑害他。在這樣的家庭長大的他，性子越來越極端。沒有被愛過，所以他不知道如何去愛人。他只會以極端的方式對待他人，對他好的人，千百倍償還，對他不好的人，往死裏折騰。或許，這種性格真的很不討喜。

他本是習慣了被忽視的日子的，也習慣了默然面對這一切。只是，十五歲那一年發生的事情，讓他再也沒有辦法平靜面對這一切了。

那一年，那個寒冷的冬夜，他和班裏的一個男生赤身**地躺在一張床上。

剛回家的齊騰飛撞見了，大怒，把赤-裸的他們扔了出去。寒冷的雪夜，將神智模糊的他給凍醒了。他疑惑地看著齊騰飛，換來的卻是狠狠的一巴掌，還有不斷的咒罵。

那不堪的語句，像一把刀子，狠狠割著他的心口。那個時候，他才知道，他不屬於這個家庭，他只是一個私生子。他的媽媽是那樣的不堪的一個女人。她對爸爸下了藥才懷上了他，他的出生是這樣的不堪，難怪父親一點不待見他。當年，她的母親甚至還想害死他的哥哥。奶奶為了救哥哥，從樓梯上摔了下去，摔傷了腦子，從此不再清醒。

那個時候，爸爸很生氣，要他媽媽償命，是他的妻子勸住了他，甚至還在他出生之後，將他當成自己的兒子來養。

所有人都覺得，這個女人是聖母白蓮花，都以為，這個女人是那樣的寬容溫和。齊騰飛也是這樣認為的，他對這個女人的愛意更加深了，對她的歉疚也加深了很多。

齊辰逸冷笑一聲，如果沒有這麽多年的經歷，他也一定會這個女人充滿感激的。

那寒冷的夜晚，他想了很多。一直不明白的事情，他終於明白了。他呆呆的坐在雪地裏面，直到渾身僵硬，意識模糊，他以為自己會死在外面，是偶然路過的顧軒救了自己。

那之後，他他再也沒有叫過那個女人“媽媽”，叫齊騰飛也改口為了“父親。”

他對這個冰冷無情的家庭所有的眷戀，都在那一年消失殆盡。

“你這是什麽態度！”一看到齊辰逸這個樣子，他就來氣。他這個兒子，從小就這樣，每次犯錯，什麽都不說，也不認錯。

齊辰逸抿了抿唇，依舊一言不發。他早就已經認清了，不管自己說什麽，都不如那個所謂的母親的枕邊風來的有效，倒不如什麽都不說。父親惱火了，教訓自己一頓，這件事情就這樣揭過去。

“好了，騰飛，小逸也長大了，偶爾出去一下，也沒什麽關系。”顧秀在一旁溫柔勸解著。

“我們一家子都在家裏等他，他倒好，一聲不響跑出去，手機也不接！”齊騰飛的聲音很大，看起來真的很生氣，“你說說，這叫什麽事兒啊！”

“爸，小逸還生著病，你這一次，就不要責罰他了。”齊辰澈一味替他說著好話，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。

裝給誰看呢，虛偽的人。如果不是齊辰澈，他用得著半夜出去嗎？齊辰逸放在兩邊的手緊緊握著，抑制自己開口罵人的沖動。不能發作，絕對不能再像小時候一樣了。

“病了？”齊騰飛冷哼一聲，“大半夜跑出去，我看他精神的很。”

齊辰逸秉持著一言不發的習慣，任由父親在自己面前發火。他盯著地板發呆，感嘆著，幸好地上鋪了地暖，比較軟。不然跪半天，自己的膝蓋肯定會青掉的。他已經習慣用別的東西來轉移自己的註意力，不去在意父親的言語。

“父親，明天還要上課，你就不要追究了吧。”齊辰澈也跪在了齊辰逸身邊，替他求情。

“罷了罷了，既然你開口了，就讓他回去吧。”齊看著自己大兒子一副堅定的樣子，擺了擺手，“看見他我就心煩。”隨即走上樓去。

顧秀瞥了一眼地上的兩人，眼中閃過一絲譏諷，隨即，化為溫柔，跟上了齊騰飛。

房間的門，“砰”的一聲關上了。

“小逸，地上涼，你身子單薄。別跪了，快回房間去吧。”齊辰澈伸出手，想要扶起齊辰逸。

齊辰逸冷冷瞥了他一眼，甩開他的手：“齊辰澈，這裏已經沒人了，你裝給誰看啊。”

“小逸，你怎麽能這樣說。”齊辰澈臉上滿是錯愕，只是，眼底閃過一絲銳利，“我是真心關心你啊。”

齊辰逸不想理會這個做作的人，他自己站起身來，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。

齊辰澈看著齊辰逸的背影，眼底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。

“小逸，其實，我真的是想關心你呢。”齊辰澈的眼中看不清情緒，也緩緩起身。

輕輕闔上自己的房門，齊辰逸真的是覺得累了。這個家，讓人覺得疲累。不管是誰，都在偽裝，他的家人是這樣，就連他，也是這樣。明明是如此厭惡這個家庭，厭惡裏面的人，可是，他不能表現出來。他只能不斷隱忍。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。他一天都沒有享受過家人的關愛，卻要天天和家人耍心機。

齊辰逸走到窗前，一把拉開窗簾，淡淡的月光照射進來，灑在他的身上，更顯得孤寂了。

“我的媽媽，你在哪裏。”齊辰逸擡起頭，看著明媚的月空，一滴清淚滑過臉頰，隱沒在黑暗中。

拿起桌上的相框，齊辰逸輕輕撫摸著周圍精致的雕文。這個相框是小時候，他從齊辰澈那裏搶過來的，當然，代價就是父親的一頓教訓。相框中的照片只有他自己一人，右邊空出了一塊，不知道，是為誰預留的。

齊辰逸打開抽屜的密碼鎖，從裏面拿出了一張破舊的照片，溫柔地撫摸著。

“右邊的位置，我一直為你留著，只是，不知道什麽時候，你才能光明正大站在我身邊呢？”齊辰逸的眼中滿是從未有過的溫柔，“我也知道，這一切都是妄想。我，永遠比不上他。”

他輕輕將照片放回抽屜裏面，像是對待一個心愛的人那樣，小心翼翼，不敢造成意思的破損。

自己真是，瘋魔了。

齊辰逸自嘲一笑，倒回自己床上。身上乏力的很，前幾天的傷還沒有完全好。顧軒對自己真是，半點不留情。也是，這個家夥對自己從來就沒有什麽好臉色。

沒有多久就進入了夢想，夢裏，有一個模糊的聲音，一直叫著自己的名字：“小逸，小逸，小逸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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